此文不长,但很感人,切中了当今社会要害。推荐给全校师生阅读和学习,进一步坚定理想信念。
――张树峰
刘亚洲:中国人到底有没有信仰
《精神》一书系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政治委员、空军上将刘亚洲发表在《参考消息》上的经典文章集,现摘录部分章节以飨读者。
我们是因为苦难太多而缺失了信仰,还是因为缺失信仰而带来了太多苦难?食物缺乏使人饥饿;精神上也有饥渴问题。 大约在100多年前,中国一批有识之士看到了这一点,于是开始寻找。最初他们想从国学中寻找。中国文化博大精深,国学里有很多出色的东西,但国学能够解决今天的问题吗?有人认为能,我认为这把问题看浅了。 鸦片战争和甲午战争正是国学最盛时发生的。那么精神层面问题的出路何在?我们的精神家园在哪里?这可能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终极追问。 中国革命之初,共产党人拥有强大的信仰,抛头颅,洒热血,在所不惜。 陈觉,赵云霄夫妇从苏联回国,在湖南从事地下活动,不幸被捕。陈觉很快被杀害,赵云霄因怀孕在身,刑期推到分娩后。孩子出生后,她只要发表脱党声明,就可出狱,但她决不叛党,敌人把她也杀害了。行刑前,赵云霄给孩子写了一封信,我记得第一句话是“启明我的小宝宝”。 这封信大义凛然,却充满了人间温情。信中那一声“小宝宝”的呼唤,分明是一曲人间亲情的绝唱。我几十年前看过描写这个故事的油画,这个女共产党抱着孩子喂最后一次奶。当时我流泪了。这是怎样的精神和信仰! 这个只有23岁的女共产党员体内蕴藏着怎样巨大的精神力量。肝肠寸断中却对共产主义的明天抱着无限憧憬。过去我们拥有多么强大的精神力量,不夺天下是不可能的。 1948年淮海战役时,我爸爸任二十一军六十三师一八七团三营教导员,率部阻击国民党邱清泉兵团。八连守在一个叫王塘的小村庄里,邱清泉号称“邱疯子”,部队拼命进攻。八连只剩下六个人。指导员意识崩溃了,躲到一个小茅屋里面哭。连长张春礼领着六个战士与敌人拼刺刀。在最紧要关头,我爸爸领着人增援上来,打退敌人。八连后来被命名为“英雄八连”。 我参军时,也被爸爸送到这个连队。上世纪五十年代末,《解放军报》上刊登了一块巴掌大的文章,名叫“血战王塘”,里面有一句提到了我爸爸:“战斗打到关键时刻,营教导员刘建德带着队伍上来了……”这巴掌大的文章被我爸爸一直保存着。他搬了无数次家,丢弃了无数东西,这报纸却留着,都发黄了。 我每见到它,都有一种心酸的感觉。爸爸保存的是什么?是对党的忠诚,是对革命事业的信仰。爸爸离休很多年后,回到“英雄八连”,整个连队列队迎接他,让他讲话。白发苍苍的他根本讲不出话,泪流满面。 今天,很多信仰破灭了。信仰一旦崩溃,比不曾有过信仰更加崩溃,就像文明一旦崩溃,比不曾有过文明还要糟糕一样。 前几天,我又看到几封信,是一个退休多年的老干部写给儿子的,大意是:你到社会上工作后,千万不能讲真话,因为讲真话是要倒霉的;在领导面前你要说三分话,不可全抛一片心;不要轻易相信别人,等等。 这封信登在一个杂志上,这封信,说明这个革命多年的老同志的信念已经破灭。这封信也代表了当前相当一部分父辈的心态和观念。 当前,精神危机是最根本的危机。无精神是无道德的体现,无道德是无信仰的体现,道德的源头是信仰。 精神的构建在今天比物质的构建要重要百倍。没有精神的中国是不会过上好日子的。我们已经尝到最初的苦果。 有段子说,中国人从食品中完成了化学的扫盲。比如,从大米中认识了石蜡,从火腿中认识了敌敌畏,从鸡蛋中认识了苏丹红,从牛奶中认识了三聚氰胺。这一点,我们对古人、对今人、对未来人都是欠了债的。这个债一百年也还不清。 今后,我们可能会尝到更大的苦果。我已多次讲过信仰问题,可应者寥寥。我想起了“文革”中张志新在临终前叹息:“我向冰冷的铁墙咳一声,还能听到一声回音。我向活人呼唤千遍万遍,恰似呼唤一个死人。 但我是一个拥有自己内在灵魂的人,我是自己的主人,我不是任何人的奴隶。我的力量来自于我的自身,来自于我的灵魂。” 这就是信仰。 (《精神》刘亚洲/著 长江文艺出版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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